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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去南宋相个亲

第五回上 纳妾室公府烈火烹油 拒和亲朝局暗流涌动

柴安风好歹也是在机关单位混过几年的,还是练就了一些揣摩领导用意的本事的。

于是他将杨皇后两句话咂摸了几下,幽幽答道:“莫非是说,只要是崇义公府出产的物件,宫里便会长期收购?”

“换句话说,只要不是崇义公府出产的东西,官家也就不会青眼采购的。”郑婷儿忙不迭地接话道。

其实柴安风也体会到了这层涵义,只是不便出口,心中却在暗想:老姐果然是好本事、好谋略,轻轻巧巧一句话,既让郑婷儿渡过了难关,又将她同皇家的联系死死捏在手里,可谓是一石二鸟了。

想到这里,柴安风忽然觉得姐姐柴念云的做法未免太过刁钻了些,似乎有些不近人情。

却不知郑婷儿有没有想到这一层,只听她又接着往下说道:“所以说,我想干脆将错就错,就当我郑婷儿名下的产业是崇义公府的产业算了!”

柴安风闻言心中一动,忙问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“我的意思是,想让我名下的纺织厂,挂在崇义公府的名下。这样,至少在明面上,我手里出产的绸缎和瓷器就相当于是崇义公府出产的。那样,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售给皇家了,除了从朝廷那里稳赚一笔钱之外,对提升我这边的名头也是大有裨益的。当然了,崇义公府府的名头,我也是不会白用的,我每年可以分一部分利润给爵爷,至于数额么,一切好谈。”郑婷儿侃侃而谈道。

原来是“借壳上市”啊……

这种旧瓶装新酒的套路,就算放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商场,也不算是十分常见,居然被远在南宋朝的郑婷儿这么个弱女子想出来了。这种意义上来说,郑婷儿也算是一个不逊须眉的商业奇才了。

话至于此,柴安风陡然间发现,原先那个还有几分稚气的小姑娘,经历了这番商海沉浮,竟已从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,蜕变成一个冷静**却又锐意洒脱的大商人了。

这让柴安风有些欣慰,又似乎有些惶恐,忽然想起自己认识郑婷儿是为了结亲联姻这件事情,便赶忙问道:“婷儿,你还没忘记吧?我们可是因为相亲而认识的……这么说的话……只要这桩婚事成了,那你就是我柴家明媒正娶的媳妇了,也就无所谓挂名不挂名了……你说对不对?”

郑婷儿如梦初醒,“哎呦”叫了一声,道:“要不是爵爷提醒,我几乎忘了。不过这事我恐怕是要对不住爵爷,我现在经营名下的生意都忙得不可开交,儿女私情这些事情确实是难以顾及。要么不如……不如……不如……”

郑婷儿正在思索着寻找适当的拒绝柴安风的词汇,柴安风自己心中却清楚得好比**似的,叹息道:“有缘无分,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……就是我们一男一女合股做生意,外人看来或许难以理解,恐怕将来又要多费许多口舌功夫了……”

柴安风这话出自肺腑、发自真心,却将郑婷儿惊得仿佛五雷轰顶——自己将来就要以“崇义号”为名义去做生意了,可万一别人打听起自己同“崇义公”柴安风是个什么关系的时候,自己应当如何解释呢?

要是放在后世的二十一世纪,那解释起来就方便了。

什么关系?金钱关系呗,还是那种纯粹的、不掺任何感情的、**裸的金钱关系。

可远在一千多年的古代,凡俗之人又怎么能理解这种关系呢?在他们眼里,除了官场上迎来送往的什么师生、同年、同乡关系之外,就只有血亲、姻亲关系才是最紧密的。

殊不知,这种用所谓道德、伦理、道统维系的虚无缥缈的关系,即便说得花好稻好、信誓旦旦,那也能随着共同礼仪消散而随之分崩离析。反过来讲,也只有共同的、长久的利益才能带来稳定的、隽永的关系。

没有永恒的朋友,只有永恒的利益。

只可惜,这样先进的理念,别说是那些凡夫俗子了,就是郑婷儿自己都难以接受,踟蹰了半天,忽然咬了咬牙:“爵爷,不如……不如我们就结婚了吧?”

“什么就结婚了?”柴安风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婷儿,你可要想清楚了。”

郑婷儿话语之中带着几分腼腆:“我当然想清楚了。只有这样,我才能名正言顺地用‘崇义号’的名义出去活动。而且我也想清楚了,做妻……我怕是配不上爵爷的,那就先做个妾吧……”

柴安风听了,脑子又是“轰”地一响,努力压低了声音,惊呼道:“别啊,婷儿你一个大好的姑娘,怎么能沦落到当别人的小妾?这……这叫我怎么好意思?”

郑婷儿却是满不在乎地说道:“爵爷,我是什么身份,我自己知道。原先你同我相亲,也不过是看中我郑家家大业大的份上而已,我一个分了家的女孩子,又是商人身份,凭什么高攀你崇义公府,当公爵老爷的少奶奶?”

这话还真有道理,连柴安风都有些被说服了:“那可就要委屈婷儿你了……”

柴安风自然是喜出望外,可他焉知郑婷儿心里也是别有盘算:当了崇义公的正妻,那就相当于将自己今后半辈子全都同崇义公府给牢牢绑定了;可一个“妾”的身份就要随意多了,万一崇义公府有个三长两短,自己一个名分不高的“妾”脱身而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
不过,事情真的会像郑婷儿想像当中的那么容易么?

然而眼下,无论是柴安风还是郑婷儿都正在极速攀登的人生最高峰,又何曾有余心、余力看一看山脚下的风光呢?

就连想来老成持重的姐姐柴念云也替在弟弟高兴:好不容易,原本那个窝囊无能的弟弟,终于取得了个老婆,而且这老婆是又有钱、又有才、又有貌,实在是难得!更难得的是,这个老婆偏还没有亲族撑腰,就连正妻的名分都不要,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?

于是柴念云欣喜之下,就开始张罗起柴安风的婚事来了。

宋朝婚礼按理说要经过撒豆、拜堂、牵巾等等好几个程序,每个都是大有讲究,马虎不得。可柴安风并不是在迎娶正妻,而是在纳妾,又碍着柴家的特殊身份,并不适合大操大办。

因此柴念云只让公府里的下人们将府里粉饰一新,又采买了些酒肉果品,命人在府里摆了十七八桌筵席就算是办过喜事了。

而“新娘子”郑婷儿这边,却连一个老郑家的亲戚都没有请,反倒请了一大堆生意场上的伙伴过来捧场。

这些人现在都仰仗着崇义号发财,哪个敢不给崇义公府面子,不给郑婷儿面子?

他们收到了请帖的,一个个都备了不错的礼物,欢天喜地地过来道贺,自然免不了敬新郎官一杯酒。

南宋时候中国的酒精蒸馏技术还不甚高明,高度的烈酒既贵又少口味还糟糕,因此一般喝的都是些比后世的啤酒还要温顺得多的米酒,酒精度数并不甚高,也才有了武松连喝十八大碗酒还能上山打老虎的佳话。

可你一杯、他一杯、我一杯,就算是喝白开水,也能把柴安风给喝撑了,又更何况是酒了。

待将宾客全部送完,柴安风已是晕头转向,摇摇晃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

原本落魄时候,柴安风的卧室也差不多就是一堆残砖败瓦。现在公府里略有些浮财了,当家人柴念云便乘着柴安风纳妾的机会,将这间卧室里里外外整饬一新,除了一个老宅的空壳子之外,一砖一瓦、一门一窗、一桌一椅全都更换一新。

又从自家“崇义号”工坊、商号之中,取来现成的红绸、红纱、红布,让公府里会做事的下人这就做成被褥、铺盖、屏风、幕帐,都是通红颜色,又经几支红烛一照,便是满堂红霞,让人沉浸在一种热烈而又**的气氛之中。

柴安风被满眼的红色熏灼得有些犯晕,定了定神,这才发现端坐在红床之上的郑婷儿。

郑婷儿上下穿了红色的夹袄、红色的绸裙,身在这红色的屋子之内,就好像是后世的特种兵穿着迷彩服在丛林里行动一般,只是这位特种兵实在是太可怕、太撩人了,仿佛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取人性命。

面对这样一位战斗力强悍的“特种兵”,柴安风心里有些发虚,站在门口就是不敢往里多走上一步,就连身后那扇新做的门都忘了关。

“特种兵”郑婷儿这也是大姑娘上架——头一回,紧张、羞涩丝毫不在柴安风以下,见柴安风身后门户大开,赶忙提醒道:“爵爷……不……相公,你还不快把房门掩上……”

按说宋朝结婚,也是有“闹新房”这一出的,怎奈柴安风身份高、郑婷儿钱财多,请来的又都是些生意场上的人物,没一个敢来胡闹的,新房的门便也没有什么留着的必要。

因此柴安风退了一步,背着手就把门掩上了,犹在痴痴地想着有什么话能说,却听郑婷儿低声呼唤:“相公……你……你这边坐……”说着,便抬手轻轻在身边的被褥上拍了拍。

柴安风听话地坐在了郑婷儿的身边,忽然想起婷儿并非自己的妻子,却只是一位小妾,竟尔有些不好意思起来:“婷儿,这,真是委屈你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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